四月的和国樱花开遍,粉成一片云雾,煞是好看。昨夜才下过雨,淋了细碎花瓣遍地,掩埋了寂静之中的枪声流下的鲜血。
年幼的小姑娘跪在庭院里,落花铺了满地,却没能埋藏住她面前已然冰冷的女人。落花又落到女人的脸上,小女孩不厌其烦,执拗地再一次为她摘掉,就像这一夜她反复做的一样。
她父亲被带走了,准确来说,是父亲的尸体。她闭了闭眼,想到昨夜闯进来的那一群人,为首的那一个向她父亲扣动了扳机。父亲是当场死的,那群人却连尸体都未肯给他们留下。一切,只是因为他是京都大学化学系的精英,拒绝了参与和国生化研究的人体实验。
他们一家都知道,一旦研究成功,这些生化武器只会用之于他们的同胞身上。
她的母亲,那个优雅漂亮的女人,冲出来要与他们拼命,却因为她的美貌被那群禽兽抓住,在这个从前休憩着樱花的庭院里,她被摧毁,被杀害。
如若不是母亲把她藏在柜子里,她也逃不开这样的命运。
她还记得母亲合上柜子前,抚着她的脸轻轻笑:“乔儿,活下去,好好活下去。”
后来她辗转了很多地方,抛弃了原先的和国名字,只留一个“乔”字。她在酒屋里打过零工,也跟着几个流落在此的同乡街头卖艺过。这样的年代里,她与生俱来的美貌没能成为她的助益,反倒成了潜藏的危机。
她终于被人救下,但不是光的降临。她被送返自己的国家,送到源城,她变成宜华园最红火的乔娘,又成了林府的二姨太。她还有了一个新名字,叫作池衍乔。
池衍乔是一个自恃还算坚强的人,可是乔娘的记忆融进她的身体里,只消想起那被雨和樱花淋透的那夜,她的身体就不住颤抖起来。
林彦俊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地惴痛,好像看见了那夜眼底干涸几乎再哭不出来的小女孩。他的小姑娘养了一身娇病,却愈不了那一夜留下来的伤痕。
“都过去了,”他轻轻摩挲着她的小手,“你如今有我,我会护好你,拼了命也会护好你。”
池衍乔埋在他的怀里,恐惧深入骨髓,几乎变成她瑟缩的习惯。
良久,她终于止住啜泣,猛然抬起头来:“你府上那个刘河,他隔一段时间都会来我这儿拿消息,他也是和国人,你……”
“拿‘风平浪静’的消息吗?”林彦俊轻笑,“乔娘,我不是傻瓜。”
池衍乔微愣,良久才反应过来:“你……你一直都知道?”
“从你第一次给他递消息,我就把人换了,”她发懵的样子煞是可爱,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,“好在我们心有灵犀,‘刘河’放出去的消息一直都是风平浪静。”
乔娘想要保命,试着放出过一两次消息,全被林彦俊改了说法。后来池衍乔来,递的消息也不过是风平浪静了。
他之所以没说破,全是等着她有一天愿意放下顾虑,主动与他开口。
他带着笑,抬手拭去她眼角泪花:“可是你不太乖,最后还是我坐不住问出了口。”
“池衍乔,”他叫他为她取的名字,“你可别辜负我。”
你要好好活着,好好与我相爱,好好与我在一起。他没说出口,大约这些话从来不是他会说出口的话,但他全写在眼睛里,池衍乔一看遍懂。
于是这样最好,我们许下承诺,而后以吻封缄——池衍乔吻上他的唇。
“BE值65%已达成。”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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